凄惨红(凄惨红爱国嘉打人硕)
在1994年的数月之间,成千上万的胡图人都轮番干起了杀手的工作,
被害者一个接一个地不停出现。
在第一次袭击狂潮之后,在经历了身体的精疲力竭和狂乱之后,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们?
——摘自《向您告知,明天我们一家就要被杀》菲利普·古雷维奇 著
在人类的历史上,发生过不少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但是,你能想到吗?一场骇人听闻的「种族大屠杀」就发生在20世纪末,距今28年前。
这是1994年4月-7月发生于非洲的大惨案,卢旺达境内的胡图族对图西族展开了一场长达百天的大屠杀,
行凶者手段冷漠残忍——大部分是用砍刀完成的,至少有80万人在这场恐怖屠杀中遇害,
这意味着,平均每天至少有8000名图西族人惨遭杀害,
如果这个数字看起来不那么触目惊心的话,
那么换成分秒来计算,平均每分钟至少有5人遇害,相当于平均10秒钟被杀掉一个人。
让人无法理解的是,
行凶者与被害者之间,并不只是陌生人,
在屠杀发生前,他们之中不少人是邻居、同事、同学,甚至还是亲友,
是什么让行凶的胡图族人,毫不犹豫地向生活在身边的图西族人举起了砍刀?
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图西族人,接受了自己会被杀死的命运?
更不可思议的是,
这样悲惨的景象,整整发生了三个月,不同于二战时纳粹德国屠杀犹太人时的秘而不宣,
胡图族人并未避开公众视线,也未曾掩饰分毫,
甚至当地的媒体肆无忌惮地宣扬着屠杀图西族人的口号,
然而,国际社会却选择了冷眼旁观,只是象征性地在卢旺达保留260名维和人员,
一向积极的西方媒体,也没有一家站出来揭露这一暴行,集体沉默,
直到这场大屠杀持续了近一个半月后,
联合国才决定行动干预,不过那时已经有超过60万人横尸街头了。
国际社会的反应,既微弱又令人失望。
多年以后,美国总统科林顿道了歉、比利时首相万霍夫斯塔德也向卢旺达人民道了歉,
然而,《向您告知,明天我们一家就要被杀》一书的作者菲利普·古雷维奇却“嘲讽”说:
我听到了国际社会的道歉时,
我非常震惊的是,
卢旺达大屠杀的幸存者怎么这样宽容地接受了道歉?
在我游走于这个国家并收集屠杀的资料时,感觉好像只要有砍刀,有狼牙棒,几个准备就绪的手榴弹,以及几声自动步枪的枪击声,胡图力量所下达的静悄悄的命令就能让原子弹都相形见绌。
——《向您告知,明天我们一家就要被杀》节选
菲利普·古雷维奇(Philip Gourevitch)是一名美国作家、记者,长期担任《纽约客》特约撰稿人,也是《巴黎评论》的前编辑。
这本《向您告知,明天我们一家就要被杀》是自1994年开始跟踪报道,
6次前往卢旺达及邻国,采访了幸存者、国际组织成员、包括现任卢旺达总统保罗·卡加梅在内的高级政要之后写成的,
这也是这本书的一大亮点——非虚构作品,
被视为将卢旺达大屠杀带回人们视线的第一手记录。
宾馆的酒吧:一个俾格米人
全书由两大部分构成,
第一部分,是重构了卢旺达种族大屠杀的起源、恐怖和混乱,
第二部分,则是尴尬的劫后现实——复仇的诱惑、震荡的余波.......
或许是为这个沉重的话题做个缓冲,古雷维奇开篇并未急于进入主题,
而是选了一个看似与这场大屠杀关联性不大的场景——宾馆的酒吧。
在这里古雷维奇遇到了一个俾格米人,他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
古雷维奇感到很意外,
因为这个人身高差不多有5.5英尺,完全不像是个被称为非洲的“袖珍民族”的俾格米人,
同时,古雷维奇敏感地洞察到,
这个人在做自我介绍时,仿佛是为了把自己同胡图族、图西族区分开,
将他自己看作同古雷维奇一样的局外人、旁观者.......
他们之间的谈话,虽然并未涉及那场大屠杀,但细节却也值得深思,
这名俾格米人强调他相信“智人是人类共同的祖先”,而且他觉得自己“必须娶个白种女人”,
透过文字,我们仿佛都能感受到这名俾格米人“想象的美好生活”,
古雷维奇说,他在这本书的开篇就讲述这个故事,
是因为这是一本关于人们是如何想象他们自己和他人的书,
也是一本关于我们如何想象我们自己世界的书。
其实古雷维奇听出了这名俾格米人的“潜台词”,
古雷维奇认为,是一名白人牧师给他灌输了“智人”的概念,
致使他轻视丛林里的同胞,自恋又鄙视自己的遗传特征。
甚至他错误地认为,一个白人妻子就是他所需要的能证明自己理论的缺失一环。
这里我们也简单介绍一下俾格米人的情况,他们曾经是居住在森林里的卢旺达土著居民,
由于身材矮小,男性平均身高不足5英尺,
头大腿短,肤色略浅,头发也没有别的黑人那么卷曲,深受其他黑人歧视。
在卢旺达,全国人口主要由三个民族组成:胡图族、图西族、特瓦族。
胡图族,是卢旺达第一大种族,占到全国人口的84%;图西族,占到全国人口的15%;特瓦族,只占全国人口的1%。
特瓦族——实际就是俾格米人。
其实“俾格米人”这个名称略带贬义,
尽管有人让他们自称“森林之子”之类的名词,
但他们更喜欢别人以他们实际所属于的种族名称来称呼他们,比如:
阿卡族、巴卡族、木布提族、特瓦族。
在君主制时期,
卢旺达的历任国王都是图西族,他们统治着胡图族,
而俾格米人则充当着宫廷奴仆的角色,
科学家们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矮小的身材是如何进化出来的,
主流观点是为了适应严酷的雨林生活,或许经历了数次单独进化,
但俾格米人的命运却是十分波折的,
不仅屡遭歧视,甚至被中非的巫医们宣传:食用俾格米人的身体可以获得强大的自然力量,
于是,他们不幸成为了一些非洲人的狩猎目标,
直到最后惊动了联合国,这个濒临灭绝的人种才结束了被吃掉的命运。
不过,在1994年卢旺达的大屠杀中,
俾格米人同样受到殃及:他们或被迷信的胡图族暴力分子吃掉,或被强迫侵犯图西族妇女,
亦有不少人死于这场屠杀之中。
冰冷的回信:你们必须被消灭,上帝不再需要你们了。
关于这场大屠杀事件,古雷维奇用整本书做了相当详细的呈现,
他去了奈阿卢布耶石山上的一座教堂里,映入他眼帘的是覆满地板的腐烂尸体,
他们还没有被安葬,还保持着死亡时的姿势——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古雷维奇说他从没站在这么多死人之中,
透过他的描述,仿佛能看到一副“人间炼狱”的场景:
这些遇难者曾向胡图族镇长寻求宽恕,镇长建议他们去教堂寻求庇护,他们照做了。
然而,几天后镇长却跑来杀他们,他冲在一大群士兵、警察、民兵和村民的最前面........
遭到攻击的不仅仅是这一间教堂,
当时人们都很信任牧师,并且认为在基督徒的地盘上不会发生什么事。
因此,大屠杀发生时,
约有2000名图西族人逃亡到了穆格内罗山上的一家教堂和一间医院里。
谁知他们得到消息,医院将会在次日早上遭到袭击,
于是难民中的7名图西族牧师,给前基督复临安息日会主席伊利扎班·恩塔基鲁马纳,
写了一封求救信:
我们亲爱的领袖,伊利扎班·恩塔基鲁马纳牧师,
您好!我们希望在我们面对的所有这些问题上,您都能够保持坚强。
我们想要告知您,我们听说明天我们一家就要被杀。
所以我们请求您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出面调停,并和市长谈一谈。
上帝委派了您来做这只羊群的领袖,我们相信在上帝的帮助下,这些图谋是不会得逞的。
您的干预将受到我们的最高致意,就像犹太人被以斯帖拯救时那样。
我们向您致敬。
然而,这家医院的勤杂工萨缪尔后来回忆道,
恩塔基鲁马纳牧师用冰冷的口回应说:你们的问题已经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你们必须死。
不过,另一名勤杂工记得恩塔基鲁马纳牧师当时说的是:你们必须被消灭,上帝不再需要你们了。
尽管两者的记忆有些出入,
但这位牧师背弃了他的信仰却是不争的事实,冷漠地看着图西难民们遭到杀害.......
在《向您告知,明天我们一家就要被杀》这本书中,古雷维奇也记录了他对这位牧师的采访过程。
大屠杀发生后,恩塔基鲁马纳牧师带着妻子逃到了美国,并且通过已获得美国籍的儿子拿到了“绿卡”,
古雷维奇拜访了恩塔基鲁马纳牧师,可恩塔基鲁马纳牧师不仅没有一丝愧疚,
反而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是“最想帮的图西族”的人,
相比尸骨横陈的惨案现场,牧师这种骨子里渗透出的“卑劣”似乎更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 恩塔基鲁马纳牧师的表现,只是整个大屠杀的一个缩影而已,
毕竟,当时比利时政府以10名维和军人遭到杀害为由,撤出了全部在卢旺达的部队,
并带走了所有的武器。
很难,可以说根本不可能,真正体会到当时图西族人曾多么希望,又曾多么绝望。
但是,我们不能不去想象,这段惨烈的历史留给我们太多的思考,
就像作者看到脚下泥土之中一把生锈的斧头、一个男人正用砍刀宰杀一头牛的场景一样,
古雷维奇难以想象,需要砍很多下才能把牛腿砍断的一把砍刀,
这样残暴的场面却发生在某个群体之中,每个成员都要去杀一、两个人狂欢,
被害者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行凶者们在经历了砍杀狂潮、体力疲劳之后,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们?
或许不少人认为,这场大屠杀来自于偶然,但古雷维奇则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它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
是有预谋的,
策划者想要让人相信,暴力是达成新秩序的手段。
并且古雷维奇认为,
行凶者们未必就是喜好杀戮的,但他们仍然举起了砍刀,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想要图西族死光。
这就是策划者灌输的“新秩序理念”——构建了一个没有图西族的“更好”的世界。
那么,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恨,导致胡图族和图西族互相仇视呢?
古雷维奇同样追溯了卢旺达国内长期存在的种族问题。
殖民者的罪恶:胡图族人和图西族人
由于缺乏文献记载,
如今胡图族与图西族迁徙到卢旺达的历史,已经不完全可考,
但两个族群曾长期联姻和结盟,从外表上几乎很难区分出来,不分你我。
可当比利时沦落为比利时的殖民地后,一切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外来的殖民者,显然比利时单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管理这个国家的,
大多数的殖民者,都会选择扶持傀儡政权从而达到统治目的。
在此之前,尽管胡图族与图西族有贫富差距,
但两个族群只代表身份不同,但是身份是流动的,
贫穷的图西族会成为胡图族,富裕的胡图族会成为图西族。
可比利时殖民者偏要将这两个族群进行阶级分化,
界定的标准也是十分可笑的:
他们根据身高、肤色,甚至鼻子和瞳孔的大小,将两个族群分割了出来,
并且用身份证制度,将两个族群彻底固定了下来。
阶级又是如何分化的?是按人口数量。
人口占少数的图西族占据统治阶层,族人可以接受高等教育;
而人口占多数的胡图族则处于被统治的地位,几乎享受不到什么教育资源。
比利时为什么要让人口稀少的图西族,去统治人口多的胡图族呢?
古雷维奇提到殖民者编造的这么一个“含米特假说”:
他们声称非洲各民族没有历史和文明,非洲的任何文明成就都源于亚洲的含米特人,
因此图西族被殖民者定义为优秀的“含米特种族”,是外来的,
而胡图族则被视为落后的、本地最底层的“班图人”。
其实还一个根本原因,很多殖民者都是这么做的,
他们担心人口占多数的族群掌握统治权后,会动摇自己的殖民政权。
然而,将卢旺达人强行分化阶级和族群的比利时殖民者,
根本不关心这么做会造成怎样的悲剧。
1962年7月1日,卢旺达宣告独立,成立共和国。
长久以来由图西族掌握政权的局面被打破,由于占据人数优势,胡图族逐渐渗透进权力的中心,
精英阶层图西族人,相继逃离了卢旺达。
1988年,卢旺达首次出现了胡图族人担任总统的政府,
这也引起流亡在外的图西族人极大的不满,由此爆发了内战,
而长时间被压迫、且占据大多数人口的胡图族,自然也被激怒了,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最终在周边国家的调停下,双方签署了停战协定。
但一纸条约又如何能够弥合两个族群之间的矛盾?
1994年4月,一场人类历史上的大悲剧终于爆发。
神秘的飞机失事
1994年4月6日,一架载有卢旺达总统朱韦纳尔·哈比亚利马纳和布隆迪总统西普里安·恩塔里亚米拉的飞机在基加利被一枚火箭击落,
两位胡图族总统同时罹难。
真正的袭击者尚未找到,卢旺达爱国阵线和胡图族极端分子都相互指控对方是凶手,
无论谁是凶手,但这一事故却是导致卢旺达大屠杀的导火索。
飞机坠毁后不到半小时,总统卫队的成员便开始持枪扫射机场外图西族平民,
4月7日,总统卫队冲进总理府,杀害了卢旺达女总理、图西族人乌维林吉伊姆扎纳和三名部长。
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就此拉开帷幕。
胡图族极端分子在道路上设置路障,检查身份证以识别图西族人、以及“温和派胡图族人”,
如果图西族人、或者图西族人和胡图族人的混血被发现,
等待他们的结局会十分凄惨,或被肢解。
路边的尸体越堆越多,这种惨烈的情况持续了数小时、数天。
没有军队、警察出来制止这一暴行,甚至他们还给予了极端分子帮助和支持,
媒体和电台也为极端分子打开了方便之门。
一条条广播,不断煽动胡图族人去消灭图西族人,胡图族平民也陆续加入了屠杀队伍,
此后三个月里,先后约有80万至100万人惨死,数十万儿童流离失所。
绝大部分受害者是图西族人,也包括一些同情图西族的胡图族人,
卢旺达全国1/8的人口消失,另外还有25万至50万卢旺达妇女和女孩遭到强奸。
难以理解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多图西族接受了自己会被杀死的命运。
同样,又有谁能回答:怎么会有这么多胡图族会放任自己去杀人。
一位胡图族、图西族的混血律师认为,
这个问题的根源是:顺从。
他说,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在卢旺达的历史上,每个人都服从权威......人们敬畏权力,而且也没有得到足够的教育,
你找一群贫穷无知的人,给他们一些武器,然后说:这是你的了,去杀吧。
他们就会服从........
同年7月,卢旺达爱国阵线与邻国乌干达的军队反攻进入卢旺达首都基加利,
200万胡图族人,由于害怕遭到图西族报复,逃到邻国。
数千人由于霍乱和痢疾死于难民营。
痛苦的回忆:每一个幸存者都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如果无辜的人被当成罪犯,而保护邻居的人被视作“同谋”呢?是不是使用催泪瓦斯让隐蔽在暗处的人们哭喊,以便杀死他们,这也会变得正常呢?
后来,当我造访穆格内罗时,萨缪尔跟我说到催泪瓦斯的事,
我就想起了那个在山谷里哭喊的女人。
——引自《向您告知,明天我们一家就要被杀》第3章
“每一个幸存者都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一名叫做阿贝·莫斯特(Abbé Modeste)的幸存者在接受古雷维奇的采访时说,
他本是一位牧师,躲在收藏室里靠吃圣餐薄饼艰难地藏了几个星期,
这句话让古雷维奇很是动容,
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些劫后余生的图西族人心中,活着——才是生命中的意外,而不是死亡。
“有18个人在我家里被杀了。”
一名叫做艾迪尼·尼扬齐玛的幸存者说,他曾经是商人,现在已经成为一名国会议员,
“他们在所有图西族和胡图族温和派的房子上用红漆做了记号。”
艾迪尼·尼扬齐玛的妻子和四个孩子也都幸存了下来了,
不过还有个儿子“不见了”,
妻子也在这场浩劫中失去了双臂......
"一位老妇人说:快跑,我们可不想看到你的尸体。”
幸存者劳伦特·恩孔格回忆道,他很幸运,遇到了一位好邻居。
放任:国际社会的冷眼旁观
追溯历史,近代史上最严重的种族屠杀事件,都持续了数年之久,
不像1994年卢旺达这短暂的一百天里,这场屠杀夺走了八十万到一百万人的生命。
这种暴行,从未秘密进行过,
自从这场人道主义危机发生的那天起,国际社会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但是,他们无动于衷,
联合国的作用微乎其微,西方国家表示“时局难以判断”因此选择旁观,
而法国在此前(1994年1月22日)就已为胡图族极端分子运输了武器,
此事被当时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司令罗密欧•达莱尔将军(Romeo Dallaire)发现后,
卢旺达政府声称这批军火是在阿鲁沙协议(1993年8月4日)签署之前就订购的,
这批武器来自法国、比利时、荷兰、以色列、英国和埃及。
在事件之初,联合国维和部队中人数最多、装备最好的比利时部队随后就撤出了卢旺达。
达莱尔又向联合国请求增派维和部队,并表示大约4000名装备精良的维和部队并可以制止当地正在进行中的大屠杀。
遗憾的是由于美国的反对(据说是由于索马里事件的影响),
联合国拒绝了达莱尔的请求,美国也拒绝派遣附近的海军陆战队支援。
到了6月,
联合国终于委派法国增援,
可法国又借着救助平民之名,为行凶者们提供了庇护所,
直到27年后,也就是2021年法国总统马克龙才肯承认:法国对1994年发生的卢旺达大屠杀负有责任。
正是国际社会的冷漠,助长了行凶者的气焰,
这场本可以早就阻止的暴行,竟持续了长达三个月之久!
很多年后,加拿大退役中将罗密欧·达赖尔在其回忆录——《与魔鬼握手:人类在卢旺达的巨大失败》中写到:
我们可以阻止内战和种族大屠杀的继续进行吗?
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联合国卢旺达援助团能在我们提出请求的第一周就适当地增加军队人数和增强军事武器配备,那么我们可以停止这场杀戮吗?
是的,完全可以。
这次维和任务的失败,曾让他一度深陷忧虑之中,甚至想要自杀。
当时的美国总统克林顿也称卢旺达大屠杀为“人类巨大的失败之一”,更是“我个人的失败之 一”。
当时有许多将发生大屠杀的警示迹象,散布仇恨的公开信息以及来自卢旺达的援助请求。
但是,全世界都没有人去理会,直到做什么都为时已晚。
难怪古雷维奇“嘲讽”说他听到了“国际社会”的道歉时,非常震惊!
正义遥遥无期
1994年,联合国安理会设立了一个国际刑事法庭来审理此案。
在大屠杀期间担任卢旺达总理的让·坎班达被定罪,判其终身监禁,
这也是首家国际法庭将强奸定为危害人类罪和灭绝种族罪;
当地的广播电台——千丘广播的负责人费迪南多·纳希马纳、让·博斯科·巴拉亚格维扎亦被控诉有罪,
他们二人均被指控在卢旺达大屠杀以前及期间犯有灭绝种族罪、煽动灭绝种族罪及危害人类罪;
被定罪的还有康古拉报社总编辑哈桑·尼格·兹,
康古拉报社同千丘广播电台一样,都是煽动胡图人仇恨图西人的工具。
虽然已有93人被判有罪,但这些人只是成千上万的人策划和参与者中极小的一部分,
包括千丘广播的老板斐利西安·卡布贾绝大多数嫌疑人,还未被抓获,
据卢旺达政府估计,国际法庭可能要花200年时间,才能为这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的受害者伸张正义。
虽然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卢旺达国际刑事法庭和卢旺达政府一直致力于为大屠杀的受害者谋求和平与正义。
卢旺达政府方面,则于1996年年底才开始在国内进行审判。
到2000年,已有10多万灭绝种族嫌疑犯候审。
2001年,卢旺达政府开始实施更加简便的参与性司法制度——“盖卡卡”,
由社区选出法官,审理被控除策划灭绝种族或强奸以外所有其它罪行的灭绝种族嫌疑犯,
以解决大批量候审案件。
如有被告忏悔并获得社区里邻居的原谅,“盖卡卡”法院会量以轻刑。
不过,由于该制度被指控有失偏颇,已于2012年废止。
来之不易的和平
谈论宽恕很容易,但他们实际上是如何做到的呢?
他们的表情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
一位身穿灯芯绒西装外套的老人站了起来,“我们住在一起,”他说,“我们之间没有问题。”
这就是全部了。
另一个男人则说,
在经历了种族灭绝和多年内战之后,每个人都很害怕,“但我们已经知道如何生活在一起。所以,回到一起,我们想起了我们过去和谐的生活。”
还有一名男子回忆说,
他在1994年底回到家乡时发现,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牲畜被盗,财物被洗劫一空,房屋被烧毁,
图西族的爱国阵线,也报复性地烧毁了胡图人的房屋,
他发现他的胡图族邻居们,正生活在脏乱的环境中,他们同样很绝望,
他说,别无选择,大家只能一起工作。
也有一名女性说,“我们不考虑种族问题,我们不再考虑历史,我们考虑未来。”
那么,当地的年轻人又是如何看待这场大屠杀呢?
一个男孩说,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故事”,
另一个男孩说,“他们互相残杀,然后他们走到了一起”,
还有一个男孩说,“凶手所做的不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而是政府的想法,在糟糕的政府之后,我们很幸运得到了一个更好的政府,它教会人们不要互相仇恨。”
这些受访者,无一不表现出了宽容、原谅,以及对美好未来的期待,
曾经互相厮杀的两个民族——胡图族和图西族,现在并肩生活。
对此,古雷维奇颇为不解,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份“原谅”是真实的,
他问随行的翻译是怎么认为的,翻译说:除了宽恕,别无选择。
是啊,
卢旺达正从大屠杀造成的创伤中复原,这个国家和它的人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仇恨、报复只会让他们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之中,
和平来之不易,悲剧不可重演。
这本《向您告知,明天我们一家就要被杀》结束于1997年4月30日,
以“胡图族人”再次袭击吉赛尼一所学校事件收尾,
学生被要求按图西族和胡图族分开站立,
但这次,女学生们拒绝了,因为她们认为“自己是卢旺达人”
——在卢旺达人的意识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不分你我的共同体。
美国作家罗纳德·斯蒂尔评价此书:
读完这本让人难忘的书后,就再也不可能对社会、对人类、对自己还抱持着跟过去一样的感觉了。
这段卢旺达人苦难的记忆,却也是全人类都要面对的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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