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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凭借“新冠奇药”千金藤素片药品批准文号被热炒的生物谷再次被推向聚光灯下。
日前，北交所微信公众号消息显示，针对生物谷（833266）发生资金占用、重大事项未披露等违规事项，北交所对公司及相关责任人予以纪律处分。据了解，这是北交所成立以来，首次对上市公司予以纪律处分。
值得注意的是，在生物谷受到纪律处分的背后，生物谷近期正在筹划易主，公司多位高管集体离职。上市公司股东资金占用该由谁来负责？实控人拟变更、高管集体离职背后在谋划什么？
累计占资超3亿，超2亿仍未还，占资被用在了何处
公开资料显示，生物谷是首批登陆北交所的81家企业之一，也是云南省首家登陆北交所的上市公司。
其控股股东深圳市金沙江投资有限公司是一家专业从事实业投资的民营企业。公司目前拥有6家控股子公司及多家参股公司,投资领域涉及中成药、生物制品、矿业、旅游、房地产开发等。
7月12日晚间，北交所微信公众号消息显示，近期，生物谷发生资金占用、重大事项未披露等违规事项。
据了解，2021年8月至2022年3月，生物谷控股股东深圳市金沙江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沙江”）通过上市公司向第三方背书银行承兑汇票、委托第三方理财的方式累计占用公司资金3.56亿元，日占用最高余额为2.77亿元。
据北交所公告，控股股东金沙江自认最终用于金沙江偿还债务和产业投资。
据了解，金沙江截至目前的主要资产包括不动产位于深圳的办公楼、生物谷23.44%股权，以及与稻城县亚丁日松贡布旅游投资有限公司等多个旅游、房地产公司部分股权及办公楼，且这些资产多处于质押状态。
从负债端来看，贝壳财经记者统计，截至5月末，金沙江资金占用、短期长期借款合计7.76亿元，其中包括应付生物谷2.77亿元（根据最新公告，目前已归还2000万元），短期借款1.73亿元，长期借款2.77亿元。
针对前述资金占用事实，金沙江及实际控制人林艳和承诺：金沙江在2022年6月30日之前归还全部占用资金及资金收益，公司实际控制人林艳和承诺提供连带责任担保。截至2022年7月6日，金沙江及林艳和累计归还资金2000万元，尚未归还占用资金2.57 亿元。
对此，北交所对上述违规行为给予控股股东金沙江以及公司实际控制人、时任董事长兼总经理林艳和公开谴责的纪律处分；给予生物谷及时任财务总监兼董事会秘书贺元通报批评的纪律处分。
谈及此次处罚的力度时，安杰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陆群威指出，北交所上市规则4.3.5条和4.3.7条明确规定，上市公司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及其关联方不得以任何方式占用公司资金，生物谷控股股东金沙江、实际控制人林艳和的行为已触犯上市公司监管红线，损害了上市公司和上市公司其他股东的合法权益。
他还表示，北交所对于上市公司大股东和实际控制人的纪律处分是公开谴责，该等处分的程度应该说是适中，会影响上市公司后续再融资等资本运作以及大股东减持股份等事项，相对通报批评重一些，相对认定相关人员不适当或暂停接受相关申请文件等处分又轻一些。
实控人拟变更，多位高管离职，生物谷前路如何
值得注意的是，在受到纪律处分背后，生物谷公司控股股东金沙江、实际控制人林艳和等主体正谋求“离场”。
6月30日，生物谷发布公告称，金沙江及林艳和与新意资本基金管理（深圳）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意资本”）签订协议，拟通过协议转让其持有的9.15%股份；同时，金沙江、林艳和无偿转让其持有的19.18%的上市公司股份投票权。前述协议的签订，将导致公司实控人由林艳和变为王玫。
针对上述事项，北交所迅速向生物谷发出问询函，要求公司说明新意资本通过受让金沙江部分股权，同时接受林艳和、金沙江投票权委托的方式取得控制权的原因，该项安排是否会导致控制权不稳定；说明新意资本未来对生物谷的经营规划、是否拟向上市公司注入资产，控制权变动是否会对公司正常生产经营造成不利影响等。
就实控人欲变更而言，市场猜测颇多，有声音称，公司控股股东及实控人在谋求“跑路”，逃避责任。
南开大学金融发展研究院院长田利辉认为，处罚主体应该不仅是上市公司高管人员，而且是上市公司实控人和相关大股东。在他看来，即便“易主”，也不能改变违规的事实，不能逃避处罚惩戒。
郭幸指出，股东被罚和企业易主在一定程度上有关联。从企业内部控制角度而言，上市公司控制权发生变动前后，企业内部控制失效的风险就会增加，此时公司出现不合规情形的风险也会增加。
“一旦上市公司及其实控人出现不合规的行为，股东被处罚也会随之而来。可以看到，目前北京证券交易所已向生物谷及其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董监高、持续督导保荐代表人作出了纪律处分。”
陆群威则认为，大股东被纪律处分和大股东谋求转让控制权应当分开来看，不一定具有因果关系。但是大股东被公开谴责未满3个月，根据北交所上市规则应当是不允许减持股份的，所以大股东如果要通过协议转让或公开市场减持上市公司股票，应当遵守相关规定的限制。大股东已经受到纪律处分，处罚事项已经明确，其谋求转让控制权不涉及逃避处罚行为。
与此同时，生物谷人士发生“大地震”，多位高管离职。7月7日，生物谷发布公告称，公司董事谭想芳、高念武、赖小飞，独立董事胡宗亥、王金本以及监事吴宇锋集体辞职。其中，谭想芳、高念武、赖小飞、胡宗亥、吴宇锋因个人原因辞职，王金本的辞职原因则是因大股东违规占用生物谷资金且在承诺期不能归还。
陆群威指出，根据上市公司公告，在纪律处分下达前，公司部分董事、监事辞去了职务。相关董事、监事的辞职原因应该是上市公司大股东占用资金以及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违规事项可能会导致相关董事、监事也被处分，因此通过辞职避免被波及或连累。对上市公司而言，大部分董事、监事的辞职会造成上市公司短期决策机构瘫痪，但如果能快速补选相关人员，对上市公司决策应该不会造成重大影响。
田利辉提示，公司高管和股东集体离职对于上市公司而言是颠覆性改变和根本性影响，能够显著改变公司的战略、运营和效益。投资者必须要防范这一重大风险。当然，倘若有更为有力的股东和高管接管，也可能成为公司跨越式发展的契机。
上市公司资金被占用何时休？
事实上，就上市公司资金占用问题，业内探讨不断。
2022年1月28日，证监会、公安部、国资委和银保监会四部委联合发布了《上市公司监管指引第8号——上市公司资金往来、对外担保的监管要求》，要求上市公司对占用担保开展整改，严厉查处资金占用、违规担保等违法违规行为，涉嫌犯罪会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田利辉在接受贝壳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上市公司大股东资金占用直接影响企业运营，侵占中小股东利益，导致公司价值下降，增大证券市场风险。
北京市万商天勤律师事务所律师郭幸也表示，现金是企业的血液，企业的经营活动实质上是企业资金的流转与循环。上市公司大股东利用其对企业的影响力，占用上市公司资金，小则影响企业资金的流转速度，影响企业盈利能力；大则影响企业现金流的正常运转，导致企业资金流断裂，致使企业难以维持正常运营。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更是坦言，大股东资金占用是上市公司关联交易中的一个特殊的项目，就像一块“牛皮癣”，屡禁不止、屡打不绝。
他指出，A股上市公司中也有很多这种行为，它往往是踩在一个灰色地带，往前多迈出一点，可能就是违法的。资金占用是违规行为，涉及的内容很复杂，是监管的一个难点。上市公司内部的法人治理要完善；同时外部的监管也要发挥主观能动性，这两个方面都要强化。
就目前资金占用的解决而言，陆群威在接受贝壳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对交易所而言，大股东占用资金现象只能事后追责，没办法事前阻碍。如果要减少此类现象，建议是增加违规成本，加大检查和处罚力度，让违规单位或个人“预后不利”。
陆群威指出，目前上市公司监管方面，已经形成了自律监管、行政监管、民事和刑事责任追究的完备监管体系。但目前民事、刑事责任追究仍然较少，因此相关主体还存在一定侥幸心理。
首例纪律处分落定之后，北交所对上市公司监管如何进一步完善？
北交所首例纪律处分的落定，引起了市场对于后续北交所上市公司监管的关注。
据了解，在此次事件中，北交所明确指出，坚决贯彻“建制度、不干预、零容忍”方针，持续强化自律监管，切实严肃市场纪律，压实中介机构职责，努力打造诚信规范的市场环境，为高质量建设北交所及全面深化新三板改革“保驾护航”。
“只有坚持严监管的态势，证券市场才能得到长足的发展和健康的成长。”田利辉认为，建制度和零容忍也是北交所的监管理念。北交所需要在信息披露和风险警示方面，进一步推动大股东占款等关键事务的披露；需要实现市场主体责任的落实；需要对违规违法者予以严惩，以儆效尤。倡导自律不等同于没有市场纪律。
董登新则认为，北交所的包容性和市场化程度远远高于沪深交易所。而市场的包容性越强，市场化越高，对于监管的要求就越高，这要求北交所具有极强的监管能力，对市场敏捷的反应能力。
在他看来，北交所企业以创新型企业为主，规模和成熟度相对较小。一般来说，公司在高成长和规范经营中，可能会有更多风险。“相对来讲，这些创新型的企业发展历史较短，经营管理的规范性有待进一步提升，所以北交所确实面临更大的监管压力。”
在他看来，北交所需要有其自身的一套监管模式，包括采取更多的手段、发挥更高的效率。
“现在北交所的上市公司数量较少，企业上市时间较短，有些问题还没有频繁地表露出来，从长远来看，随着北交所的快速扩容，挂牌公司数量的剧增，包括信息披露、上市公司行为规范等方面都会带来较大的监管风险和压力。”董登新表示。
郭幸强调，北交所自成立以来已经发布了发行融资类、持续监管类、交易管理类、市场管理类等体系化的监管规则。
她指出，北交所上市公司来源于新三板企业，大多数企业规模不大、公司内部治理有效性仍有提升空间，北交所可以从三个方面出发抑制这些现象，一是坚持高压监管态势，对违规违法行为零容忍；二是压实证券公司等中介机构的持续督导责任；三是借助媒体宣传、监督的力量，做好上市公司规范运作的宣传教育工作。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胡萌 编辑 岳彩周 校对 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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